小時候讀余光中先生的《鄉愁》,從來不曾深刻體會這“愁”中的深意:為什么明明是一種情緒,卻可以是具象的表達,是郵票、是船票、是墳墓還可以是海峽?直到后來慢慢長大,隨著歲月的沉淀和思鄉情切的累積,才一點一點懂得這睹物思鄉的無奈和傷感。
鄉愁,是一個方方的飯盒。從高中開始,我就開始了寄宿生活,雖然家離學校只有十幾分鐘的車程,怕耽誤我的學習時間,爸媽還是堅持讓我住校。那時候兩周回一次家,媽媽總是在第一周結束的時候來送一次飯,小飯盒里有時候是餃子,有時候是韭菜盒子,有時候是剝好的蝦,都是媽媽最拿手的,也是我最愛的。那時候的想家,就是告訴媽媽下次飯盒里裝什么好吃的。
鄉愁,是一紙薄薄的機票。去法國讀書的時候,是第一次遠離父母萬里求學。與以往離家不同的是,因為不知道回家的具體日期,所以只能買一張去程。走前,爸媽有萬千的囑咐,臨走卻說,“注意安全,想回家就訂機票”。那時候以為回家的難,只是十幾個小時難熬的航程。可是新型冠狀病毒的肆虐,從武漢封城開始,到歐洲一天上漲幾萬病例,回家開始遙不可及,徹夜不睡盯著網站上的機票,從有到無幾乎只有幾秒時間,一票難求幾近崩潰。最后,在我國駐里昂總領事館指導下,終于買到了那張回家機票。走過廊橋登上東航飛機的那一刻,我告訴自己,你終于要回家了。
鄉愁,是一塊長長的菜地。來到中鐵十四局房橋公司住宅產業化基地的第一周,去菜地幫忙摘菜。夕陽西下,我看著那一塊塊分區明確,亂中有序的小菜地和正在揮鋤的王叔,像是一瞬間回到了家里。媽媽也有一塊精心伺弄的小菜地,每日早晚去澆水,定期松土、施肥,按照時令種下自己喜歡的菜種。她每次說起自己菜園里的茄子、辣椒、豆角來,都像在炫耀自家孩子一樣,試圖謙虛但總是驕傲占據著上風。后來我慢慢地感覺,可能是因為我和弟弟離家太久,這塊菜地成了媽媽唯一的消遣和寄托,她總是想著萬一我們回家,吃到的永遠都是最新鮮的菜。現在我看著單位的小菜地,就會時刻想起她,想起家。
就像無數的鐵建人一樣,為了工作,為了理想,到千里之外,把家和親人留在身后。但不管是在哪里,總能找到承載鄉愁的寄托??赡苁琼椖坎康哪瞧〔说兀赡苁菑N房的酸豆角,也可能是那張回家的車票或機票,當家變得有多可望而不可及,鄉愁就變得有多具體。
【編輯:金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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