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時的某天,我聽說村南邊八里路的地方要修鐵路了,不久的將來就要通火車了,我內心激動、好奇,也幻想著我什么時候能坐上火車。從那以后我跟隨爸媽去村最南邊的那塊地耕種,我都會站在最高處,望一望那條“路”。
我的家鄉(xiāng)坐落在沂蒙山腳下,那里方圓5公里沒有沙子,妥妥的黃泥地。一下雨,我光腳的時候占大多數(shù),因為鞋子會陷在泥里拔不出來,冬天還好,會結冰,硬邦邦的不粘腳,能穿鞋。隨著我長大,要到縣城去上學,縣城離我家30里路,家鄉(xiāng)的泥濘地成了我最大的困難。每當周末回家,遇上下雨天,我需要把自行車扛到3里外的油漆路上,那段3里的泥濘路我要用好幾個小時,扛到了油漆路,找個水溝,把鞋上的泥巴洗去,自行車上的泥巴找個樹枝扣去,這才能夠飛速往學校奔去。那條“路”是我心靈深處的一束光,總是讓我不覺疲倦,每每想到那條“路”,還有那火車,我就忘了那泥濘小路的苦。“走出大山,出門見油漆路,坐火車……”于是,我有了夢想。
帶著夢想,在升學選志愿的時候,我選擇了鐵路行業(yè),報考了鐵路工程,意味著我將成為那條“路”的一員。
1992年9月,爸爸送我去外地上學,也開啟了我的火車之行,爸爸和我第一次坐火車,第一次踏上我心中向往的兗石鐵路,我有點兒興奮,那是開學的日子,看得出有不少家長和學生,記得在火車上,有個乘客和父親攀談起來,對方了解了父親是送我上學,并且第一次坐火車。那時,爸爸四十多歲,當那個乘客問起父親的年齡時,看著父親又黑又瘦,臉上布滿了皺紋,搖了搖頭,“不像,不像,像60多歲。”我心疼父親,為了供我和弟弟妹妹上學,常年面朝黃土背朝天,四十出頭的年紀像個六十歲的老頭,但是父親慈祥的笑容卻充滿了喜悅和期待,我下決心要好好讀書,將來成為一名合格的鐵路建設者,不辜負父母對我的期望,還有我心中向往的那條“路”。
畢業(yè)后,我有幸成為中鐵十四局的一名員工,參加工作第一年參建了京九鐵路。那時候,工地分指揮部和隊部,鐵道兵占三分之二還多,他們推小車,打混凝土、填砟、砌墻鋪軌,無所不能。在現(xiàn)場,他們經常喊著號子:“咱們工人有力量,咱們工人有力量,嘿吆嘿吆嘿……”我內心澎湃、深受鼓舞。那時,光一個隊部就60多人,無論是去工地,還是收工吃飯都是一支浩蕩的大隊伍,他們以苦為樂,親如一家。我很慶幸加入了他們的行列,工作中除了我學到的知識,更多的是學到了他們吃苦、能干的精神。
“背上了那個行裝,扛起那個槍,雄壯的那個隊伍浩浩蕩蕩,同志呀!你要問我們那里去呀,我們要到祖國最需要的地方……”這首歌是同事常掛在嘴邊的歌,也是我參加工作后最喜歡聽的一首歌,它滿腔熱血、無私無畏,有力量、有方向。鐵道兵就是唱著這首歌,用青春和熱血日夜奮戰(zhàn),克服了難以想象的艱難困苦,創(chuàng)造了一個又一個人間奇跡,那條“路”啊,來之不易!
“嗚嗚”火車一聲長鳴,拉回了我的思緒,這次回家探親,曾經的泥濘小路已經是第二次擴建了,路兩邊種了小樹和各種各樣的花,漂亮極了。父母那慈祥的臉上有抑制不住的笑容,跟我談起了高鐵,談起了那條“路”。
“同志呀,你要問我們哪里去呀,我們要到祖國最需要的地方……”我情不自禁地唱起了這首《鐵道兵志在四方》,那開往四面八方的火車正發(fā)出轟隆隆的奏鳴聲,那高亢激昂、飄蕩不息的笛聲正呼喚著千千萬萬的鐵建人,中華騰飛的列車正伴隨著這首鏗鏘豪邁的軍歌,前進,前進,前進……
【編輯:楊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