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九年七月,正值盛夏。
一輛解放牌大卡車在開往山西省古交縣六家河的山路上緩慢的行駛。車子在山路上開了一個多小時,此時的我頭暈目眩,車輪走過坎坷的石子路,車子就隨著不停地抖動,我的頭也上下搖晃著,看著窗外延綿不斷的山谷,曲折盤旋的山路,我緊張地抓住車把手,不遠千里來探親的我打起了退堂鼓,心里犯著嘀咕:他們修建太嵐鐵路的地方也太偏僻了。
太嵐鐵路位于山西省太原市西北部,這里是全國最大的主焦煤生產基地,是連接省城太原和晉西北的現代化工礦城市,太嵐鐵路的修建承載著重要的礦區運輸任務。鐵道兵四師十八團十九連正在艱苦開鑿中的就是太嵐鐵路2號隧道。
車子在這樣的顛簸中又走了一個多小時后,終于到達了連隊。正趕上從工地回來的戰士們,各個頭戴安全帽,滿臉灰白色的塵土像帶了一個面具,幾乎無法認出他們的面孔。看不出顏色的工作服混雜著泥漿和汗水。而我的丈夫當時在這里代職做副指導員,他的工作也是這樣的嗎?帶著疑問我來到連隊附近的一處房子,說是房子其實就是土壘起來的,粗糙的墻壁露著石頭、房頂鋪的是油毛氈,難道他們住的也是這樣的房子嗎?當我正式走進了鐵道兵戰士的軍營生活才逐漸了解了戰士們的生活細節。他們為了趕工期,晝夜施工,住的是土房子干打壘,吃的是粗糧饅頭大白菜,雖然工作辛苦生活環境艱苦,但是他們的軍人作風沒有變,無論是吃飯還是排隊看電影,都仍然保持著雷厲風行、整齊劃一的軍人作風。
軍令如山。一聲令下就要奔赴戰場,而鐵道兵的戰場就是施工現場。指戰員們不怕苦不怕累,一把鋼鏟、一輪大錘、一架大風槍,就是他們最好的“武器”;他們用鋼管備材木打支架的傳統方法防止塌方發生;他們用打眼放炮的樸實方式開掘山洞,對他們來說這些艱苦都不在話下,而最大的挑戰卻是頻繁的塌方問題。六家河太嵐鐵路2號隧道是全縣石質最破碎的隧道,扔個石頭隧道都有坍塌的可能,一天塌方少則幾次多則十幾次的,這樣危險無處不在,甚至生死就在轉瞬間。
在2號隧道開掘期間的某一天,隨著轟隆的一聲響,隧道馬口處突然塌方,巖石和塵土紛紛掉落,正在隧道里施工的戰士們被石頭埋住,其中一位是十六連的副排長和兩位戰士。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在頂部施工的十九連干部和戰士們聞訊趕來,各個奮不顧身沖進了還在掉落著石塊的隧道中搶救戰友。在搶救的過程中,一位心細的戰士發現,隧道上方有一個七、八十公分的巖石出現了一道大裂縫,而且還伴隨著不斷掉落的小石塊。根據平時的經驗,這里很有可能會發生二次塌方。十九連的一位干部當機立斷和戰士們扛起一根大圓木頂住巖石,但是他們又遇到另外一個困難,此時的隧道已經非常脆弱,哪怕是輕微的震動都有可能發生塌方,而為了搬走壓在戰士身上的巖石,必須要進行開挖,而這樣難免會產生震動,受傷的戰士還在搶救,而搶救的戰士們也將要面臨生命危險。時間就是生命,面臨著雙重危機,在這生死之際另一位干部不顧個人安危,沖過去死死抱住大圓木,大聲喊:你們繼續開挖,我在這里頂住!經過四十分鐘的驚心動魄的搶救,除了一名副排長左腿截肢外,其他兩位戰士安然無恙,正是由于鐵道兵戰士這種舍身忘死的英雄氣概,避免了一場重大傷亡事故的發生。鐵道兵戰士們無所畏懼,頑強拼搏不言放棄,用最簡單的工具、用最簡樸的方式、在最艱苦的條件下一座座隧道從大山的心臟穿越。鐵骨柔情的戰士,為了祖國大動脈鐵路的建設,對黨對人民無私地奉獻,長年累月戰斗在惡劣的環境中,逢山修路、遇水架橋,走的是崎嶇小路,建的是鋼鐵大道,他們不負眾望,到人們最需要的地方,獻出了自己的青春,甚至獻出年輕寶貴的生命,這就是我們鐵道兵戰士。
彈指一揮間,四十年過去了。他們已是兩鬢斑白、步履蹣跚的老人,雖然脫了軍裝但是他們的筑路夢永遠沒變。如今鐵路建設者隊伍逐漸壯大,越來越年輕,兩代建設者們都把自己的青春和汗水留在了祖國的千山萬水中,他們都毅然肩負著祖國的重任,不論是抗洪前線還是抗震救災,遇到危險永不退縮。勇于承接國家重點工程,精研科學技術永攀科學高峰,攻克世界難題;大盾構多次穿越長江,施工技術達到了國際領先水平,這就是我們鐵道兵的軍魂沒有散,傳統沒有丟,精神沒有變,不論是身穿軍裝還是身穿工裝他們都不辜負時代,不改變初心,不停止沖鋒。舞臺雖不同,本色永不變。致敬我們最可愛的人——十四局鐵路建設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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